Gorjess

初心已逝,童心永存。




敬,我的青春。

小王子 (双B)




*老梗万用


*时间线错乱


*在Bromance与Romance之间来回探寻的打啵B








玫瑰盛放最烈的季节是,你眼神对向我的瞬间。







「啊,这次的曲子也是我们金韩彬小队长写的?」

「是的,描写爱恋中互相纠葛的男女,努力地去表达了,能喜欢就太感谢了。」

「包括这次的收录曲在内,写的爱情都是自己的故事吗?」

「……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

好好的话,为什么偏要故弄玄虚呢。

穿戴整齐的身子挺挺的坐着,丝毫看不出昨晚熬夜奋战的痕迹,妆盖上去了又是生龙活虎,脚步虚浮了就装作心情雀跃跳起探戈,赢得满堂喝采顺便赚了点路人好感。

认真敬业、刻苦耐劳,一心为团队操劳呕心沥血,机灵逗趣、幽默外放。

有别于他表现满分的敬业态度,金知元在离他最远的角落软软的瘫坐,双眼无神四处乱窜。

他们的小队长可真可靠。

思绪不自觉开始神游物外,飘飞到捉摸不透的远方。

金韩彬。

束到脖颈的衣领,紧贴胸膛的衬衫,看起来与七八年前初次相遇的那个他也没有差别。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金韩彬,在这里练习的除了我还有一位哥,好好相处吧。」

「金芭!过来!」

耳边仿佛还传来他孩子气的霸道呼唤。

像什么呢?

现实是他瞥了一眼看向自己歪斜的身体,立马让他一个机灵回覆到爱豆该有的标准坐姿。工作、工作。嘴里却忍不住暗啐了声。

金韩彬真是特殊到极点了,让金知元想破头也摸不清的一个人。

公私分明,话不喜欢摊开说,总爱耍一个眼色一个话音就心知肚明的无聊把戏,仿佛你不从语尾的抑扬与眉眼的神色猜测他,你就是不爱他不关心他。

小孩总爱用这种戏码试探他,变着法子要求一个个光鲜亮丽的永恒。金知元不是给不起,也不是不想给。

而是——

给了也被丢回来。





「哥,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衣服脱了就挂在椅子上,哪天山崩了压到窒息怎么办!」

「又不是童话故事,现实事故致死的机率是10.4,我相信我不会是那万中选一的十万分之十。」

等等,不是这个,这样被小孩挤兑的日常是他羞于启齿的。

他回应的屁话也不值一提。





「哥,我问你,你相信尺规量测必定对称吗?」

「哥要看见我眼中的自己。」

「爱你哦,非常非常爱你。我只有这个要说了。」

「啊——三小时,真的很漫长呢……」

是了,就是这个。你看他总爱说胡话,一遍遍喃喃重复好像咒语一样紧箍着他。一次又一次给他窒息感觉的人,分明是他才对。

他给的步调忽快忽慢,呼吸起伏的节奏也忽高忽低,就像心电图一样令人头皮发麻得紧,随时有停跳致死的危机。

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可他明明不是娃娃,那眉眼一分未减的戾气分明会在失利受挫时跑出来,他身上永远有一个无可撼动的盛夏。人们总要说心疼他、不舍他,只有他知道,他没变。

太过坚强会被撞碎,要是能像风一样就好了。

金韩彬又岂止是风。





他柔顺得一卷而过,撩拨得人心痒难耐又翻卷而走,扑腾几下就像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人。

一个眼神,一个示意,一个手势,一个皱眉,一个蹙眼。

金知元总要想他到底哪些混话是真的,哪些姿态是装腔作势,哪些是实打实的不堪一击。

要命的搅混他又不负责任,YG第一渣男,是他才对。






又好比现在。






「Kim Ji Won!你又做节目走神,要说多少次啊,场面还能再干一点吗?」

嗫嚅着软嗓还嘟着厚唇的小屁孩看起来真的跟几年前没有差别。

「怎么会,BI小队长不是都做得挺好,写歌作词、舞台表演、综艺出演,样样精通。哥哥我好骄傲哪。」

「我怎么听不出丝毫称赞的意味哪?」

金知元耸了耸肩,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眼看着那五大三粗的身影又要转身就走,金韩彬清冷的脸难得显露出慌张。「等等!」慌忙之下竟出手拉住了那人。

「干嘛?」

一接触到这双好久没碰触的手,波澜不惊的平稳心湖立刻像是一篮石子投入般圈起涟漪,缓慢而绵延的荡漾开来。

掌心相碰,指尖互点,旋绕勾缠,有些湿湿黏黏。

「……去哪?」

憋了老半天只吐出不像样的老妈子盘问,天知道现在他心里有多紧张。

然后过了一秒半秒,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平淡无奇的被说了出来。

「躺床吃饭睡觉吃鸡,作作曲写写词儿,顺便拉东赫扯淡呗。」

金韩彬在那一刻确实感受到了些许的懊丧和挫败,可面子摆在那死也不会说出来的。骄傲的小王子惯于隐藏自己堂皇的一面,摆出童真的笑容装腔作势。

已经看过太多星球的他早就没有初心。

但他还不能是一个大人。

「那好吧。」放开了手,「玩得开心。」转身离去。

昂首迈步再到潇洒甩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金知元眨了眨眼,莫名其妙被甩了一脸子还留下一个正气凛然的后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他妈又是在跟他闹什么闹! ?



2.



距上次不欢而散又匆匆而过数个日升月落,时间是不会管你有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的,不管是逐渐拉锯开来的距离,还是越发茁壮的生疏感,就那样如同奔腾野马一般视死如归的朝前狂奔。

「干干干,左边一个幻影坦克是没看到吗?后厢再过去!上面!」

「往后啊往后!操你怎么不攻击!……等等,我、要死……」

「操。 」

傻了眼,丢了滑鼠,背仰一靠,差点没往后倒整个人跌坐在地。

不过堆积如山的衣服倒是嘲弄似地往自己脸上倒了倒,果真料事如神金韩彬,窒息而死什么的太愚蠢了吧。

负气地拉下在脸上拖曳的旧衣服并甩到地板,金知元开始为自己找借口。

我现在的心烦意乱才不是因为金韩彬又做了些扰乱人心的举动,落地成盒什么的也不是因为自己技术太差。

是他老玩爱理不理的那一招又成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能不在意吗!

小小的身影就那么一大个偏偏闪来闪去,明明住在楼上却出入楼下得比他还勤,开门关门的响铃好像要提醒什么一样,几次来回摩娑过门口的步伐声也令他心浮气躁。

不行,不能开。紧扣门窗,顺势落锁,他模仿起那天金韩彬的果断决绝。

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怪了,冷风搜刮的天,怎么会这么燥热。

绝对不是因为回想起了上回同样黏腻又幽深的感觉下他跟金韩彬关在房间里干了哪门子蠢事。

黑灯瞎火,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擦枪走火。





紧急煞车。





走火入魔。




「啊西——」烦躁地搅乱头发,紫青中窜出一点黑毛的随兴造型需要很高的审美才能欣赏,金韩彬曾经说过喜欢这样散漫不经心的他。

喜欢吗?

可现在你对我发了脾气。

「哥?」稀松平常敲门踏入的人是金东赫,抱着一卷厚厚文件夹看来有意进入认真模式。

「东赫?」懒散地给予一瞥示意,「随便坐。」对金东赫就很好拿捏,随便一点就是了。

芭东兄弟假酒互动可不是说假的。

「哥你说我们真有可能双人分队出道吗?」

金知元必须承认此时的心情不太适合探讨未来,正如每一个金韩彬哑着嗓子红着眼眶质问的时候,他同样不能很好的处理他的情绪,也不太能理顺自己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牴触。些许欲言又止,好像阻乱了本该规整的道路,平白无故将一池春水搅乱得人心惶惶还不自知。

文艺青年向来不是他爱走的路线。

面前金东赫一瞬不移地盯视自己,明知道不应该,还是穿越时空与金韩彬联想了。

心不在此,这种严肃的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搔了搔头,「我咋知?问社长喽。」

「喂!要不要再没心一点啊!」

「哈哈哈哈哈!米呀内米呀内。」金芭比嘻笑着躲掉捶过来的拳头,硬是扭了个直角差点闪到腰。

疼啊。

「真是,这态度也差太多了吧……」

但没错漏过金东赫流露出的一点埋怨。

金知元眨眨眼,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你对我跟对韩彬哥也差太多了吧!」金东赫不怕死的重复,还提起嗓子大吼了两遍。

「哪里?有差?有吗?」

「不是吧哥自己都没发现?韩彬哥对你也是啊!你们俩腻歪起来可比情侣还要命,哪天在一起了滚到床上去都不奇怪吧。 」

金知元这下真的开始思索了,自己对小孩无限的忍让和纵容才让他认为自己可以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金知元愣了几下,被自己激昂的用词吓着了。抗拒吗?在那甜腻的skinship固执地绕过来紧揽自己臂膀的时候,还有他无尾熊一样攀附上来的时候。抗拒吗?好像也不能这样说,再多的逾越不都是自己容许的吗?他对自己发的大大小小脾气,还有他没来由徒生的忧郁。每一下犹带缠绵的轻柔抚触,每一次流连指尖的描摹勾勒,都仿佛在说:你可以对我与其他人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我也想把你放在高出其他人那么一些些的位置,我高调的骄傲只在你这里打折扣,不悔的坚持也只在你这留有余地,所以你可以再依赖我一点,再放下一些矜持。与其说是纵容不如说是互相容许了……容许?他吗?

自己被金韩彬的哪里影响了,又被哪样宽恕了呢?


印象中类似的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孩的感性总是毫无来由,像戏法一样可以凭空冒出,也像他整个人一样,冷冷的、干干净净的,风吹就倒又坚毅无比的。

纤细的臂膀、瘦削的面颊、凹陷的肩窝、龙飞凤舞的纹身,他整个人都这样,光滑柔顺,清亮地站在那里,默默无语也拥有强烈存在感。晶亮的眼睛水融融地黏过来,你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死在他给的汪洋大海里了。自始至终,都是毫无保留。


你知道只要他一站出来,瞬间所有佳景名胜都失色。

「我知道了,东赫。」

「??」

「等着收哥哥喜帖吧。」



3.



宿舍到公司的距离不长也不短,这条路曾经一个人深夜途经,也曾经跟某个小孩互相纠缠着一瘸一拐连体婴一样嘻笑打闹而过。

他还记得那时候掌心的温度。

他笑起来脸皱成一团面糊蠢兮兮的模样。

与深夜的风吹雨打,还有落在肩头的潮湿黏腻。

他多少次有落泪的冲动。

「金知元,你知道吗?」那时候金韩彬低下头,小小一个在那里,好像全世界都围挤过来包拢他,轻蔑他,「虽然明天还会有新的太阳,但永远不会有今天的太阳了*。」

貌似无欲无求的他,渐渐学会遵循不抵抗不顺从的两全法则。

金知元哑口无言。

这不是他企盼的样子。




从哪里开始错误的呢?



踏着步伐一颠一踬的终于来到属于他的楼层,他的工作室。门上挂着非请勿扰的告示牌,生人勿近的森冷态度就跟他整个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天经地义。金知元甩了甩头挥去一身冷意。什么时候呢?不再来他这里串门子,也不再顺从习惯帮他多买一份消夜,做些嘘寒问暖的多余关心。

尽管小孩可能不需要,他以前却做得顺手做得理所当然,现在想想,他好像从来没听过小孩的心声。

只有偶尔他控制不住的情绪勃发而出时,以大惑不解的困扰神色相应,那可能一次次击打了他些许信心吧。

要是再仔细一点就好。

再有耐心一点。

小孩现在也不会跟他渐行渐远。



「金韩彬,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老大不情愿走出来的人看起来是刚睡过,一头黑毛张狂的四处乱翘,嘴角还残余睡梦的痕迹,新冒的痘痘看起来倒是活泼有朝气。

一点点胡渣从下巴冒出,金知元不禁感叹。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金韩彬吗?怎么瞧上去像个老头子。

他忍住冲到宋允亨房间借妮维雅来帮金韩彬擦唇好掩盖他苍白气色的冲动,转头看向室内。

「你又干嘛……」

他不太懂他为什么使用了"又"这个字,仿佛自己的来访陈旧生硬。不过不受欢迎也早在预料之中,所以金知元并不感到灰心。

「来找你玩儿。」顺着门缝卷入金韩彬的领域,擦过那家伙纤细的臂膀时感受到如烟的冷意。 「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哪。」环顾了下打理得当的工作室,他恍然回想起了自己渐渐少到这里的理由。又瘦了,还是没好好吃饭吗?

满颗脑袋懊恼地想着该如何劝金韩彬回归正常作息,没注意到那人又落下了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地板,手指专心的互相绞弄。

指甲的力道不轻不重划过白净的手腕,在掌心和手指等处摩娑起舞的老茧象征了这些年来隐蔽的辛酸和折磨。

他又不争气的心疼了。

王子如果做起了苦力,还叫做王子吗?

「要我说随便坐吗?……可是你马上会走的吧。」

「不欢迎我?」金知元吞了吞口水,掩盖掉喉间的苦涩。什么时候他在孩子的眼里成了个不闻问不关心、来去匆匆的失职哥哥?

「没有。你请便。」

一句你请便仿佛海潮一样将他狠狠推远,虽自诩为喜欢大海喜欢雨的自由灵魂,金知元也不得不感到些许退缩。金韩彬拒绝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昭然若揭到他觉得自己再继续叨扰下去貌似有些厚脸皮。

以前的他可能会转身摔门而去,现在的他不会了。

「还好吗,最近。」

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工作室已经里外浏览个遍,没什么好再当作借口,他只好认命地将视线移向金韩彬。

那个他一直想好好注视,却莫名心虚不敢凝视过久的男孩。

眼光莫名炽热,灼人又焦心,还水汪水汪地反射倒影,映出他自己的张皇无措。

仿佛被深深剖析,金知元不喜欢那种太过曝露的感觉。

「哥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说着胡话的孩子。

「什么?」

「缺少哥的日子,我一直像是行尸走肉。」

一点笑意也没有。





明明是胡话。





「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吞了吞口水。





明明清清白白。

却觉得有所亏欠。





金知元做了个wink,恰到好处的配合眨眼制造俏皮淘气的感觉,「我不一直在这里吗?」扯上嘴角的傻蛋微笑与节目里大受欢迎的招牌兔子笑一般无二。没想到自己还挺适合演戏的。

可是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被看穿的时候,那种挫败感是加倍的。

「少来了,哥明明觉得很棘手。」





头皮发麻。





「我很麻烦吧。」





平平淡淡一句话,为什么却像是石子投入春池一样,酝酿开来还要命地余波荡漾呢?

「哥还是放弃吧,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自己。」

……

「去跟你的好兄弟做直播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面前的孩子看起来沉韵深厚而懂得含蓄体贴,是他作梦也要佩服的队长典型,他几次开着玩笑调侃金韩彬长不大、不会体恤人,现在他倒是做好做满给他看了。

无论是曾经的锋芒毕露,还是如今的内敛含蕴,他觉得他同样需要受到保护,可能是自己一点点先入为主的概念吧,他总觉得他还是十四、五岁时不懂圆滑宛转的小屁孩,这个好像长大了想挣脱他束缚的金韩彬他不认识,成熟懂事与他两不相干,刻划的梦想蓝图里他还是那个在与自己对视时会扯出傻瓜微笑倾吐黏糊奶音的他。

「哥,我还要做曲。」

他想守护他。



可他好像一直弄错方法。

「帝元哥会来看我。」

挫败感在心头酿成酒蜜散逸清香,他好像要在这陷阱中迷醉了,可是就像爱不释手把玩酒瓶的酒鬼一样,他无法轻易放下。

哪有说得这么简单。

「还有来星。」

他想堵住他滔滔不绝的嘴。

用嘴。

「所以哥,不懂我没关系,那不是义务。」













「认识你七年了,到现在还不懂你……」



「呀金韩彬,能不能不要再摸我了?」



「理想型是你,能领导我的你。」





玫瑰随口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小王子都信以为真,因此变得很不快乐*。




金知元觉得自己没那么娇弱,不至于要做一朵玫瑰。




可是小孩难过了。




他的小王子啊。





4.



失败。

风光无限的SMTM冠军感到不可抑制的挫折感,还有一点说不过去的难堪和恼羞成怒。可以在台上风生水起,却在一个金韩彬这里失了利。金知元感到有些忿忿不平。就一个金韩彬!一个!

金知元还觉得有点沮丧,那天跟金东赫说好的喜帖看来要延迟发送了,在他想到收服小毛头的办法前,可能要一直这样拖延下去了。




他确实感到棘手。

可是他甘愿啊。




可是这种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太丢脸了,那不是他的style,黏黏腻腻的cp营业他向来不喜,又怎么会想去回应他一个个镜头前明目张胆的示爱。

拒绝得久了,真心也被错置,藏得深到金知元自己都没发现它日渐茁壮。

原来爱意就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眼神纠缠和互通秘密时滋长,又在短暂分隔和互相猜疑时面临枯萎。

玫瑰是会凋谢的。

就如初恋一样。

金韩彬也是这样的吗?

烦躁的点开绝地求生,不意外又多了几次落地成盒的战绩,连线耳机里传来郑粲右敢怒不敢言的抱怨声:"天哪哥,这不是我在说,也太夸张了点,牌位都要因你而掉了……"

金知元不自觉失笑:「郑粲右,连你也要嫌弃哥哥。」

「……」通话彼端的郑粲右沉默了会:「哥你是不是头壳坏去了。」

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虽然感觉不太爽快但也许金知元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的直来直往。

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一些事情偏偏有人喜欢蓄积起来留待日后爆发,但金知元没那个能耐乖乖等到清帐的日子。

在金韩彬那里淤积的憋屈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比起避重就轻的欲言又止,金知元的美国style还是比较倾向于打开天窗说亮话。

可是太过直接到丢失表面,还直戳他不想被触及的内心,就有些要命了。

例如情话,例如——

「跟韩彬哥最近怎么了吗?」

真心话大冒险式的自我剖析。

「……」现在好了,连忙内也要为难他。

一心专注在电竞选手大业上的郑粲右竟然抽空关怀起队友的感情状态,真是稀奇了稀奇。

那头金知元还在啧啧称奇,这边郑粲右除了新开一局没有邀请金知元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韩彬哥最近很不对劲,允亨哥煮了他最喜欢的虾子面一点都没动,允亨哥就缠着我天天哭诉自己被冷落。」

金知元静默了会,沉着嗓子耐心提问。

「他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有一次喝醉倒是一直念着Kim bab Kim bab嚷嚷着要你去照顾,允亨哥去劝还闹了好久,说什么金知元这混帐老是心口不一,讨厌得要命还神出鬼没……」

金知元哑口无言。他言不由衷了吗?为什么金韩彬总爱那样误解却不来亲自确认?还有他为什么喝醉自己不知道?没人通知他?

敢情互相伤害、互相折磨,小王子才离开了玫瑰,现下他伤了他吗?分明是他伤得比较重好不好!

「Bobby哥你那时在跟东赫做直播,看粉丝很开心你也很开心就没叫你了。」

「……」

那头郑粲右还在猖狂地继续着,他仿佛听到藉由忙内的口,侃侃流出的他的哀怨。

「Bobby哥你真的很讨厌吗?那些略显黏腻的skinship。偶尔确实是有些过了,可这么多年来你们也这么走过了,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要讨厌呢?」

「……」金知元狠狠地沉默了。

他讨厌吗?

那些有意无意的触碰和对过眼来的暗示。他真的讨厌吗?

他表现得像是那样吗?

扪心自问一下,模仿金韩彬紧张时的手部动作:手掌抚心,来回摩娑。

疼吗?

在意吗?

他觉得有些可笑,郑粲右自己都说出"有些过了"这样的形容,怎么还会不懂他的煎熬呢?难道他活该承担金韩彬小鬼头起伏不定的任何情绪?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不过就如郑粲右和其他队友不懂一般,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这个人要是别人,他也忍受不了。

算什么呢?

屁大点事的欲望罢了。





深吸口气,给自己打强心针。

而后得出答案。

就如他没真的很介怀被金韩彬耍得团团转一样。

他也真的没有很在意被金韩彬摸到硬的事实。

丢个脸子罢了,算啥呢?闹着玩也行,明明近在眼前,不懂伸手攫取的人,莫不是傻子吧。

小王子稍微绕个路就能回到属于自己的星球,可是困惑犹豫硬是拖住了他的步伐和时间,待到下定决心,已是终晚暮年垂垂老矣。

那就让玫瑰自己出寻吧。

玫瑰可能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的别扭,可是再像个女人一样磨磨蹭蹭下去,小王子就要找到属于他的下一个归属了。

那怎么行。

金知元,尽管狡猾了点,还是懂得孤勇久了会累这点无法摊上台面的推拉潜规则。





下一次他再过来撩,绝对二话不说关门落锁推倒床上。



5.



再一次见到金韩彬,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了。



七个人被叫到办公室宣布众所瞩目的回归日程,社长耳提面命的交代一些听到耳朵长茧的爱豆注意事项,看来是对他们寄予厚望。被这股热力感染,所有人都跃跃欲试蓄势待发。

除了金知元。

这意味着又一次的繁忙将把他跟金韩彬拉得更远。

可是好处是他也没时间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了。

这么说固然不好,可是醋意让他懒得修饰用词。

毕竟在三番两次敲开作曲室的门都有那惹眼的家伙们破坏他计画的前提下——

他实在很难保持平静。

「韩彬!我有话跟你……咳咳咳,你们好像很忙我下次再来好了。」

「韩彬啊!你……啊,帝元哥。」

「金韩彬!你最近……啊是来星啊,阿妞~」

「啊,37哥……」

烦。

烦得要命。

金韩彬朋友怎么这么多。

心浮气躁搅乱自己为了回归染黑的头发,他的焦急简直无法掩饰。以前每次换造型都要冲到对方跟前炫耀自己有多帅多帅又要吸引多少少女粉了,现下连一些日常的调侃也消失殆尽。

距离感。

是谁在有意推拉?

那时候,他都说了什么鬼话来着。

「我不喜欢BI的地方是他太黏人了,让人很有压力。」

「你现在真的要天天摸吗?」

「爱情要在近处寻找,啊但是……BI xi请不要来我这里找。」

他确实是感到别扭才开口制止的,可是他没料到孩子将每一句话都当真并且往心里去。

孩子为什么不相信他?因为他从没给过安全感。

尽管曾在半夜互相探询互相摸索互相研究人体奥秘,梦醒了日头升起了又是一回轮转,一次重新开始,一切又回归原点。

还是要上节目打歌,还是要回作曲室度过一轮又一轮的自我凌虐,然后再到社长办公室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质疑和贬低。

世界并没有改变。

金韩彬好像真的怕了这个世间的铁则,不得到金知元一声好,貌似是不够的。

大直男不习惯说情话,只会将弯曲的情思错解成排外和退距。

交叉错置,来回盘绕,紧紧纠葛。他讨厌我吗?他一定是讨厌我了。他抗拒了,他退缩了,我惹人嫌了,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正如金韩彬鬼打墙一般错绕的小情绪,金知元偶尔也会进行类似的自我对白。

他难过了,他受伤了,我错待他了吗?我对他不好吗?要怎样才够呢?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靠近了,就这样假装不懂对方的心意,不行吗?"

答案呼之欲出。







「哥你怎么来了。」小男孩眨眨眼,在一声巨大的开门声后呆了好久才回神。他总学不会锁门。有些尴尬地看向坐在老位子上的郑帝元,金韩彬的手指开始局促不安来回摆动。空虚感。金知元知道那是前置动作。

他的肌肤渴求症发动前兆。

「韩彬。」大脚迈步一踏,穿越他向来觉得窒息难走的门槛,用整个身躯横亘在本来亲昵相依的两人之间,牵起那人刚好伸到空中的手,紧紧地勾缠着。

「韩彬,不是说让你摸摸我的话,就要摸摸我吗?」

金韩彬的脸热辣辣的烧起来,隔壁一双兴味盎然的探究目光盯得他口干舌燥。

「哥、哥你……说什么胡话呀,还有其他人在……」

「没人就可以吗?」

掷地有声的话一抛出在场三人皆是一楞,就连金知元自己也有些啼笑皆非。 Bromance什么的也无法解释了吧,正好,宣示一下主权。

有意无意的瞥眼向似乎有些诧异的郑帝元,满意地看见对方在眼神对到后打了个冷颤。

「那啥,我先走了哈。」站起身礼貌微笑示意的YG门面看起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没关系,等以后尘埃落定了,再以不同的身分去跟他见面。

什么身分好呢?金韩彬的恋人?男朋友?老公?

想着想着有些乐了,没注意到自己紧握的手开始出汗潮湿。

「哥闹够了没……快放开我!」

小孩嘟嘴发怒的模样真的不要太可爱,怒急攻心的双眼红得像是哭过,鼻头也因为热汗而潮湿,血色上涌的脸颊看起来水润而有朝气。

让人想吧唧一口。

「抱歉抱歉哈,哥刚有新发现,立刻就想说给我们馒彬听。」

「哥要不要矫正一下韩语发音?Rap的水准一定立刻提升层次。」

真毒舌。

可他喜欢。

「韩彬呐……韩彬啊。」

「金韩彬……」

「韩彬~我们馒彬……」

背过身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一个转身风风火火站起,抬起头来视线相交。

什么时候,孩子也越来越高壮了呢?

好像,不能再称他为孩子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

金知元也觉得有些唐突来着,怎么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不顾颜面,可是尽管笨拙,尽管被嘲笑……

他也想试着传递一次。

「以后只摸我好不好?」

睁大了双眼。

「想牵手的时候就来找我,害怕的时候也来找我。」

他想起刚才金韩彬几乎要攀到郑帝元身上的身体。

「寂寞的时候只找我,想拥抱,也只抱我一个。」

金知元看到他的双眼窜出腾腾的火光,炽盛地摇曳着,而后珠转了一轮,黯淡了下来。像是糖果被抢走的孩子般,冷笑了下。

「哥要这么说的话。」他耸耸肩,撇开头,貌似十分不屑。 「想谈恋爱的时候,也可以亲吻哥吗?」

呼吸一窒,好像有什么击打在金知元的心上,从那里软烂软烂的蔓延开来。

金韩彬抬头看了一下,瞧见那只大兔子一脸欲言又止楞在那边,心想果然如此。

虽然早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心头泛酸。

眼眶潮湿,水珠打滚着转了一圈。他气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恋爱细胞死得一点不剩,泪腺倒是发达得很。

负气地蹲下身躲避金知元那太过显眼的畏惧,大动作下屁股有些擦撞到,牛仔裤太过紧绷也绞得他腰有些疼。一咬牙,他忍。这点疼算什么。

「金韩彬……」金知元对这剧烈的动作有些惊吓,傻傻地楞了一双眼看着金韩彬几乎要将自己卷起来。

口中一边嗫嚅着丧气的话,啰啰嗦嗦、不干不脆,渺小又卑微。

像是他常常嚷在口中的紫菜包饭。

该怎么说呢?金知元虽然不喜欢吃gim bab,但看着小孩这么可爱,竟然有拆吃入腹的冲动。

「明明就不喜欢……」蹲坐在那抱着膝盖的孩子看起来可怜兮兮,把脸整个埋到手臂里却掩藏不住通红的眼眶,「不喜欢,就不要来撩我。」瞬间爱怜无限孳生,明明说着胡话金知元却喜欢到不行。

他就是拿这孩子没办法。

就算会腻死人,也只好义无反顾跳下去了。

「金韩彬,我郑重申明一下。」

小孩抬起头看他的视线晶莹,他觉得自己要融化在那水波里了。

「我申明,我没有撩你,蹭蹭蹭跑来乱摸的人一直都是你,老爱说胡话的人也是你,死赖着我不放麻烦得要命的人,是你。」

「 ……」

「然后,我清清白白,没有喜欢你。」

「……我就知道。」孩子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拍了拍被灰渍弄脏的裤脚,落寞的背影看来无限懊悔凄凉。

「我爱你。」

他睁大了双眼。



他拥他入怀。

名正言顺。



















金韩彬是哪路子妖魔鬼怪,为什么总爱把人耍着玩自己却背地里黯然神伤?现在他明白了。

他是骄傲的小王子,他只要做他的玫瑰就好了。

用星球的无限扩缩,弥补时空寂旅中错失的一分半秒。

他像只狐狸,终于不用再担心被驯养。

什么唯一不唯一的,又扯什么脸面什么自尊什么腻不腻歪,只要他还在,自己也还在,这就够了。

原来要剖析到这种程度,才能追回难搞的小王子。









金韩彬实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14.5岁的他是年少轻狂的典型,17.8岁的他是狂妄不羁的代表,他的成长历程是千万个幼少孩童可能会有或曾经有过的、见怪不怪毫不稀奇的案例。攀腾向上然后大栽跟头,必然的。

可是成就取决于最后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有最后在哪里停留。

自命不凡的孩童受创甚深,时光逼迫长大,可骨子里还保有顽劣的心。

这样就够了。

世界之大之乱,如果连童心都失去了,就该打道回府告老还乡啦。







他还没有输。

他也还记得他的玫瑰。

也跟狐狸学会了责任与否和相互体谅的哲学。





一千万个迂回曲折的小情绪。

一千万次痛苦煎熬的自我怀疑。

一千万道耐人寻味的深刻命题。

关于人生,关于自己,关于爱。





原来蛰伏了那么久的憋屈情意,只要对方一次点头一句首肯就能异军突起。

甜蜜且美好。

轻松且诱人。

世界招着手,他咧着嘴嘲笑回去。








金韩彬望向金知元,心里的花开繁盛好像有壮阔花期时烂漫的月季那么野那么烈。



他扪心自问。



玫瑰盛放最烈的季节是?















金知元或许不像金韩彬那样深刻地体认到自身定位和存在意义,可他心里还是有恍恍惚惚一些模糊的认定。

他是谁?是年纪轻轻就勇夺说唱比赛冠军不可一世的男rapper?是与友伴相处自然偶露可靠霸气的好兄长?是随和圆滑但保有原则的虔诚基督徒?

那些都不对。

他是永远不会屈服的他,只在金韩彬这里栽了跟头。

也只愿意。







狐狸笑了笑,对着迷惘不已的小王子递上玫瑰。

是你花的时间使你的玫瑰如此重要*,你不要轻易放手啊。






他再也不害怕被驯服。

因为金韩彬会在最开始的那个星球,好好的承接他所有一切。














无垠亘古的初恋延续,小王子这次学会了责任与依赖,他知道驯服就是要为对方担当起一切并且互相支付。
















玫瑰盛放最烈的季节是,你眼神对向我的瞬间。



(END)


*引自林清玄《和时间赛跑》

*引自圣修伯里《小王子》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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